两人入了城寻得一处临街的小馆子拣了副干净座头坐了。
店小二肩搭白布满面堆欢地迎上来唱了个喏道:“二位客官辛苦!想用些什么?小店有刚出锅的酱牛肉新下的时蔬还有上好的村酿。
” 刘惑与不敬在那湖心画舫枯坐了一早上饮了几杯寡淡素酒并清茶腹中只垫了些时令鲜果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他便道:“劳烦小哥切半斤上好酱牛肉一碟嫩韭炒鸡蛋再上四个热腾腾的白面大馒头。
” 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不敬道:“这位大师茹素烦请另备一份洁净斋饭。
茶水也沏一壶来先润润喉。
” 店小二应声唱喏转身去了。
刘惑这才转脸望向不敬。
只见不敬面上无悲无喜仿佛周遭市井喧嚣与他全无干系。
刘惑心中有事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大师今晨在画舫之上大师除了那几个关窍之问为何始终不发一言?莫非是看出了什么刘某未能察觉的端倪?” 不敬听得大师二字心知刘惑必是有求而来。
他故意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几分迷惘惫懒之色合十道:“阿弥陀佛。
刘施主言重了。
小僧今晨昏昏沉沉神思不属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哪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随缘应和罢了。
” 刘惑见他推脱心头更急身子不由得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急道:“大师!事到如今火烧眉毛了你何必在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啊。
” 不敬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然道:“‘事到如今’?刘施主此言差矣。
小僧不过是个游方行脚的野和尚时辰到了自去那白马寺挂单歇脚诵经礼佛。
红尘俗世因果纠缠又能与小僧有什么干系?” 言罢他目光似无意地落向自己面前那只空空如也的粗瓷茶杯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
刘惑何等机敏立时会意。
脸上堆起笑容连忙执起桌上尚温的粗陶茶壶手腕沉稳壶嘴微倾一道清亮的水线注入杯中不多不少恰恰七分满茶水碧绿热气氤氲。
他双手将茶杯轻轻推至不敬面前动作带着几分恭敬:“大师请用茶。
是小可心急了大师勿怪。
只是…事关重大还请大师看在…看在同道份上指点迷津。
”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不敬心中却盘算着这小和尚再拿腔拿调自己该不该一壶茶水泼在他的脸上反正他神功护体自己这一下决计伤不了他。
不敬这才缓缓端起茶杯凑到鼻端嗅着那淡淡的茶香仿佛在品味着什么人间至理。
袅袅水汽升腾只余下一双眸子在雾气后若隐若现如同古寺深潭映着窗外斜照进来的微光令人捉摸不透。
刘惑见他装聋作哑心头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捏着粗陶茶壶的手指关节已微微发白眼见就要按捺不住将这温热的茶壶连同满腹的焦躁一起掷向那张故作懵懂的脸反正以他的功夫肯定是不会受伤。
就在这火气将发未发之际不敬和尚却像是脑后生了眼睛一般恰在此时悠悠然开了口。
他双掌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刘施主太过客气了。
” 这客气二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刘惑岂能听不出来只是这一路上他见识过这小和尚的手段多了这还真算不得什么。
这口气暂且忍了日后再算! 却见不敬抄起了面前那杯七分满的茶水手腕一抬竟如江湖豪客饮酒般将那清茶“咕咚”一声猛灌了一大口茶水顺着嘴角淌下几滴沾湿了僧衣前襟全无半分高僧的斯文气度。
他这才长舒一口气仿佛解了心头大渴缓缓放下空了大半的杯子脸上那层惫懒懵懂之色悄然褪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正色道:“此事千头万绪若要理清恐怕还得从头说起。
那幕后之人虽不知其确切根脚你我姑且就认作是那‘杧慧大师’罢。
此人目的何在小僧一时也参详不透唯有一点可以断定——此局他早已布下多时绝非一时兴起!” 他顿了顿等店小二上完菜才继续道:“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对你我二人的出身、性情乃至过往行迹竟都了若指掌。
刘施主你父亲乃是松江府首富松江府刘家谁不认识?更何况刘施主你‘诗剑双绝’的名头响彻江南十五岁仗剑出道至今行走江湖已逾十载所到之处诗酒风流佳作频传墨迹剑气遍染名山大川江湖中人谁不知晓?更难得施主你身负功名的秀才只待来年秋闱以施主之才一个举人的功名想来也是囊中之物。
如此显赫杧慧知晓你实乃寻常。
” 不敬话锋一转指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小僧则不然。
小僧扪心自问自下山踏入这红尘浊世算来不过五月有余。
所历之事桩桩件件不是牵扯那神出鬼没、行事诡谲的白莲教就是与朝廷略有渊源。
这两方人马行事皆需隐晦白莲教视我为眼中钉朝廷亦不愿声张有方外之人卷入其中。
他们巴不得将‘不敬’二字从这江湖录上悄悄抹去只当从未有过小僧这号人物。
故此小僧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实属应当!” 他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丝寒意:“然而!那杧慧大师却能将小僧的根底、过往乃至心中所惑都打探得如此清楚明白。
刘施主你细思之此人行事之周密心思之细腻深沉岂非已到了令人心悸的地步?你我二人在他眼中只怕早已是那棋盘之上被他反复推演过无数遍的棋子了。
” 刘惑道:“这么说小和尚你是认定今天早上的事都是真的?那玉簟秋、霍刚、韩廷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做戏给我们看?” 喜欢三千一念请大家收藏:()三千一念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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